“轮到我上台的时候,下面坐着的白人们都很震惊,或许因为我是一个孤零零的黄种人。”
他侧过头来,有些不好意思地眯了眯眼睛:“其实我也超级紧张。”
季玩暄二十多年未曾怯过场,但独自站在异乡,孤独又陌生,在上台之前脑中真的跳出过一丝逃跑的念头。
“但是你没跑。”
沈放仍旧低着头,声音却很温柔。
季玩暄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没有跑。
在站上台的那一刻,也许是紧张过度的那股劲已经崩过了,他突然又变回了无所畏惧的季玩暄。
“那不是我参与做过最完美的一个设计,但我对它的感情却非常非常的不一样。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好像分成了两半,一半侃侃而谈,另一半看着侃侃而谈的自己,很惊讶。”
他不会说J国语,也不清楚翻译是否把他的意思完整到位地表达了,但他当时似乎一点没有考虑到这些,只是很自信、很从容地进行了这六年多以来最完美的一次答辩。
结束以后,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他鼓起了掌。
季玩暄抽回被沈放松开的左手,笑着歪了歪身子:“不过我还是输了。”
最后获胜的是墨尔本的一家新兴事务所,季玩暄曾犹豫后拒绝掉的那家公司。
差点儿成为他少东家的师兄在结束以后和他握手,夸张地问他有没有后悔。
澳大利亚人表情丰富,季玩暄以前总被他们戏称为“内敛的东方美人”。
他意外地心情很好,于是也跟着开玩笑,装作轻蹙眉头道:“Well... just a little.”
对方哈哈大笑,拍着他的肩膀夸他真的表现得太棒了,他们直到结果出来以前都非常紧张。
孤独又陌生的异域体验,但又很兴奋、很美好。
而他突然很想回家。
他不好意思和任何人说起过这种情绪,但现在对着沈放却似乎没有任何顾忌。
“你可以理解吗?我不是因为害怕,也不是被打击到了……好吧,确实有挫败感,但正面的感觉要更丰富。但与此同时,我也真的很想家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沈放声音很轻,像在念一首诗。
“‘戈壁会把我震慑住,但一个像家的地方,能把我留住。’”
季玩暄:“是的,所以你还是能理解的嘛。”
季玩暄揶揄地看向沈放,医生耳朵泛红,躲闪着他的目光将药箱收走。
熟悉的相处模式,白天时的客气与之对比简直酸得掉牙。
空气中的气氛轻松而温愉,非常的,非常让人眷恋。
时钟指向九点。
沈放放下药箱,在书房里犹豫了十几秒,决定邀请门外的人今夜留宿。
他推开门时发现,自己竟还像十几岁时那样容易心跳加速。
这个房子他很少来,但桂姨每周都会过来打扫两次,客房应该也很干净。
桂姨喜欢在床头柜上放一支新鲜的花朵,今天放了吗?
沈放回到客厅,季玩暄的脑袋斜靠在沙发靠背上,碎发被蹭得毛茸茸的,像小动物。
他眼神软了软,又走近几步后,突然停了下来。
季玩暄穿戴整齐,手机屏幕停在叫车成功的页面上。
察觉到沈放的归来,季玩暄回过头对他笑了笑:“谢谢沈医生的款待,今天已经很晚啦,过几天我一定请你吃饭。”
他眉眼弯弯地补充:“我说的是真的,具体几天由你定,好吗?”
不安分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,沈放迟缓地点了点头。
浪花生于海上,鼓动着向岸边奔袭,想要与礁石撞个头破血流,最终却无声地消弭于暗流之中。
他说: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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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姨,本文最神秘角色。
小季的那篇作文指路32章。
“戈壁会把我震慑住,但一个像家的地方,能把我留住。”
这句话出自匡扶摇的《回答不了》,向全世界安利我们匡老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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