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蕊不敢回头追逐那人的位置，怕太明显。
但下一秒头顶传来温润的嗓音，让她的心脏再次不安跳动起来。
“小一你也在这？”
熟悉的温润嗓音带着几分重逢的惊喜落下，宋懿从餐点中抬头，认识的人中只有江舒怀会这样叫她，所以几乎是开口她边猜到是谁。
“江大哥！”她笑着说：“昨天晚上还跟陈芸聊到你呢，没想到今天就见面了。”
江舒怀端着餐点在宋懿对面也就是黄蕊旁边坐下。
黄蕊扬起一个甜美的笑转头冲他打招呼：“江总，好巧。”
江舒怀这才注意他们公司企划部的这位员工，这才一起出差的几个员工中的一个，叫什么黄蕊的。
他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。
黄蕊还在说：“真没想到江总和宋队是朋友，真是太有缘分了。我现在和宋队住一间房间呢。”
“怎么回事？”
黄蕊面如桃花的一五一十解释了来龙去脉，以一句：“可能这就是缘分吧。”落下句点。
江舒怀询问宋懿：“你和队员离这么远，会不会不方便？要不要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可以跟你调？”
毕竟到时候展会开始了，人多事情也繁杂，离太远了万一出现什么突发事故的确也不方便商讨。
黄蕊面色一僵。
宋懿没发现异样，摇摇头：“怎么会，就在对面，这点距离还好吧，更何况还有耳麦呢，不会不方便，就这样吧，就不麻烦你了。”
宋懿坚持，江舒怀也再没说什么，问起她今天的安排。
“就是和其他人去踩点，开会啥的，没啥特别的。”
江舒怀看了一眼宋懿的餐盘，里面基本没啥菜：“你怎么吃这么少？你们都是体力活，一天跑上跑下的，这点东西能抗什么用？”
宋懿还没来得及回答呢，黄蕊先接话了：“都怪我，是我想得不周到了，只按照我的食量去打，忘记了宋队可能要吃得多一些。”
“没事，够了够了。今天不是很饿。”
“吃我的吧。”江舒怀将自己还没动过的餐盘推给宋懿：“你要多吃点，万一生病，芸芸得提刀过来骂我。”
宋懿脑子闪过那个画面，噗嗤一下笑出来：“哪有那么夸张。”
“她都特地打电话叮嘱我要把你照顾好。”江舒怀开玩笑道，眼里满满的宠溺：“你要是掉根头发她又要闹好久了。”
“那你把餐都给我了，你吃什么呀？”
江舒怀脸上温润的笑意不减：“我再买就好了，有钱还能没东西吃吗。”
宋懿没再拒绝，伸手接过江舒怀的餐。
这一幕落在餐厅门口经过的人眼里，掀起飓风。
两两对望的笑脸就像细小的灰尘落于眼眶，不疼，但令人不适。
沈栖迟死死盯住那张噙着温柔笑意的男人的脸，与记忆重合，下颌霎时绷得死紧。
许诺拿完东西回来，见沈栖迟还站在门口疑惑道：“干嘛不进去，杵在门口做什么？”
看他视线放在餐厅里某一处，许诺正想循着视线看过去，沈栖迟却已经大步转身离开，只扔下一句：“没胃口。”
他的声音极冷，如同F国12月寒冬的雪，令人彻骨的冷。
“诶，诶——”
许诺被他突然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，也来不及探究沈栖迟刚刚在看谁，连忙赶上去。
“还生气呢？我承认，假传圣旨是我的错，是我不对，我错了还不行吗。”
要不是沈栖迟因为上次那件事一直持续散发寒气，她怎么会假传老头的意思把他骗出来散心。
她本意也是想补救一下嘛。
原以为老头在国外，她骗沈栖迟说老头让他帮忙看项目的事情不会败露，没想到老头好死不死就来电话了。
那么久没打电话，一打就致命，当场谎言被拆穿。
被沈栖迟凌厉的眼神一看，她当下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。
但许诺向来没皮没脸，最擅长就是推脱，于是先声夺人埋怨起沈栖迟。
“要不是只有老头子能制住你，我才不兴拿老头子来骗你呢。”
沈栖迟的家里情况有些复杂，他是私生子，他亲爹压根不管他，小升初那会儿就是处于没人要的状态。
后来被他爹的原配老婆的父亲也就是老头子的老友接回去养，养到17岁，原配的父亲过世了，临终前将人托付给老头子照顾。
这一照看就是好几年，沈栖迟性子冷，对谁都冷冰冰的，唯独敬重老头子一个人。
要说谁有那个能力指使沈栖迟做什么事，也就老头子一个人了。
她这才出此下册，但以往拿老头子骗沈栖迟，他也没这样生气过呀。
许诺嘟囔着：“我也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，放宽心嘛，一片好意而已。世上美女千千万，这个不行咱就换下一个，别总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。你别再为那个宋懿……”伤心啦！
最后三个字还在喉咙里没出来就被人厉声打断了。
“——你能安静点吗？”
许诺接收到沈栖迟阴鸷的眼神，吓得一激灵，瞬间噤声。
安静如鸡。
耳边终于清净了，沈栖迟嘴角压平，按下那些突如其来的躁意，但不得其果。
不停涌来的记忆冲刺着他的理智，将平静的假象冲撞出细小的裂痕。
那张脸，太深刻了。
他一闭上就能清晰浮现，宋懿拉着行李坐上那个男人车时的笑脸。
理智不受控的驱使他驾车紧跟其后，从公寓到机场的路漫长到像是度过了一生，而头也不回的宋懿如同凛冬的寒，将他拽进无尽深渊。
他站在机场外，看着两个人含笑对望，并肩离开，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机场的飞机起飞，带走了他的彩色，划破天际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云。
就连离开，宋懿都显得这样毫不费劲——也毫不留恋。
就像她的到来，突如其来，不容拒绝。
白茫茫的雪地迅速退去颜色，剩下一片灰调。
沈栖迟伸手覆上眼，将里面的情绪完全敛尽。
再睁眼时已然恢复冷静。
她不值得原谅，也不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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