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姨娘点了点头，思绪突然飘得很远，“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，只不过不说这些了，王妃，我，我能抱抱你吗？”
程若霏抬头，瞧见秦姨娘眼睛红红，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，“好。”
秦姨娘鼻子一算，上前一把抱住了她。
“芸儿．”
从前她可以欺骗自己，这个还是她的芸儿，只要她同程若霏保持距离，她就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。
现在，就算她想骗下去，对方也是真的要离开了。
程若霏回报住她，“庶娘，我会时常回来看你的。”秦妙人最近过得也不顺，赶着程若霏要进宫前，从店铺里偷溜出来想同她说会儿话，一推门便看见了母女情深的名场面。
“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？”
秦姨娘听见有人说话，忙松了手擦了擦眼泪，“妙人来啦。”
秦妙人同秦姨娘感情很好，见了面丝毫不生分，转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，说：“秦姨娘，芸儿也不是不回来了，怎的哭得这样伤心？她入宫做郡主是好事，您别再浪费眼泪了。”
“是是是，妙人说得对，我去吩咐小厨房整些点心来。”
唐府的点心，程若霏是一口都不会吃的，但秦妙人却格外钟爱。
“那就麻烦秦姨娘啦。”
“这孩子，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见外了些。”
说着，秦姨娘兀自出去了。
程若霏瞥了秦妙人一眼，很是严肃地将店铺里的事情交代了一番。
“第二家分店的事情，你务必放在心上，至于掌柜的人选，由你层层把关，若有任何批漏，或是解决不了的事情，记得让傅之序来宫里找我。”
傅之序秦妙人的眼神有些躲闪，程若霏看见了，但没打算追问。
毕竟两人如今生米煮成了熟饭，日后要如何相处，还是要看他们当事人自己的想法。
不过，冲着傅之序因此将落雁那个绿茶嫉赶回醉琼楼这一点，她觉得这个男人还算干脆利落。
翌日一早，梳妆妥当的程若霏以全新的身份重新踏上了大庆殿。
日头正好，程若霏抬头迎着阳光看过去，借以分散内心的百感交集。
这是她监国九年，风雨无阻都会来的地方，三千多个日子，除了春假，她从未缺席。
如今，上头的位置早已易主，而她，没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，只是个寻常女子。
程若霏穿着华服，像一只高傲的孔雀穿梭在一众大臣之间。
程尧默不作声地看着，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。
墨夙夕站在距离皇上最近的地方，望向她的眼神看似波澜不惊，实则波涛暗涌。
程若霏抿唇，她知道墨夙夕此刻的激动不比她少。
“拜见皇上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程御端坐着，新的一年，他更像一个帝王了，沉着冷静。
微微颔首，程御随即眼神示意身边的总管，太监总管领了命，展开手里的圣旨开始宣读。
程若霏始终低着头，安安静静等着圣旨递送到她手里，心头的感觉有些奇妙。
“朕亲封的芸郡主，自今日起便要居于宫中了，朕想着，从前信阳王妃的信阳宫很是不错，不知你嫌不嫌弃？”
虽说程若霏心里知晓皇帝此言不怀好意，但嫌弃？
她表示求之不得。
“但凭皇上做主。”
程御点头，对她的懂事给予肯定。
“芸郡主温柔可人，颇具才华，未来的王爷夫人非你莫属。然近日王爷忙于推行新政，想来会些许繁忙，待手头的要事告一段落，朕便给你们赐婚。”
墨夙夕一顿，终究什么都没说。
傅之序诧异地看了皇帝一眼，又微微侧头看了看墨夙夕，对皇上不趁机定下婚期很是不解。
“来人，带芸郡主下去安置。”
程若霏起身，不经意地同墨夙夕对视一眼，随后垂眸出去了。
该来的总会来，她本来进宫也不是过太平日子的，程御将她骗进来，还不知道要给她出什么难题。
赐婚？
只不过是试探他们的说辞罢了。
这次重新入宫，程若霏将之前母后与父皇的定情信物五彩环翎重新带回了信阳宫，这么重要的东西，就应该呆在它应该呆的地方。
稍微收拾了一下，宫里的嬷嬷往她这儿送来了十多名水灵灵的小宫女。
程若霏从众多宫女中挑选了两个面相和善的留下，其余的，全都吩咐于殿外伺候，非传召不得进内殿。
嬷嬷脸色一僵，眼前的小姑娘听说是民间女子，怎的摆起谱来丝毫不像新手，十分的游刃有余，且气势很足。
嬷嬷原本念着她来自民间，随意糊弄糊弄便好，今日看来，她失算了。
估摸着新晋的郡主并不是个好想与的，嬷嬷连连答应，便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。
“你们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回郡主，奴婢锦绣。”
＂奴婢姜女。”
程若霏点头，随后按照她从前的习惯要求二人重新布置一番，接着便兀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此番进宫，少了墨夙夕的怀抱，她定然是睡不好的，哪怕这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。
因为是第一日，她也不敢太过造次，若喝成个醉鬼，皇帝收到信来个突然袭击，那就模大了。
旧地重游，程若霏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情绪激昂，晚膳只粗粗用了两口，便吹了灯就寝。
辗转反侧至深夜，程若霏好不容易来了些微的睡意，冷不丁瞧见门外似乎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。
程若霏淡淡瞥了一眼，并不打算理会。
＂呼啦——＂
寝宫的窗户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，紧接着，大门也开始来来回回扇动起来。
原先一闪而过的黑影从窗外飘了一圈，随即消失不见。
程若霏冷笑，这才第一日便不消停了么？
半炷香的时间后，阖宫上下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。
“有鬼啊！＂
“是，是王妃的魂魄！”
程若霏慵懒地自榻上起身，丝毫没有被外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影响。
赤着脚走至窗边，她抬头看了看天。
说来也巧，今夜月黑风高，还真是适合制造恐慌的好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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