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梨本以为顾凛之会不习惯这样的瞩目，他略有些担忧地望过去，不过意料之外的，他的神色竟十分的从容。
他轻眯着眼，没有理会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，而是转眸看向云梨，目光隔空和她撞上，有什么轻轻在眼前迸溅开。
一点光恰好映在眼角晕开朦胧的暖色，他微狭的眼尾上挑，活像眼里含了勾子，轻抬下巴，笑得活色生香：“想要吗？”
云梨足足愣了好一会儿，才后知后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，看到那盏兔子花灯，她下意识点了点头，眸光依旧是带着点儿懵懂的呆，软软的一个字。
“想。”
顾凛之便轻笑起来，他看着她，勾唇应着，也是简单的一个字：“好。”
并没有特别的动作，也没有放什么狠话，短促的一个音，却尽显狂妄。
书生气笑了，他活了二十几年，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狂妄的人。
果然是初出茅庐的混小子，不知天高地厚！
摊贩老板见短短一会儿功夫，便吸引了那么多人围观，看向顾凛之的目光倒是颇为和蔼，他笑眯眯道：“小公子，请吧。”
顾凛之欣然颔首，眸光落在远处，不紧不慢开口：“这谜面是，初秋别后不露头。”
话音略顿，他似乎笑了一下，“‘初秋’扣‘禾’。”
他说话的语速适中，吐字清晰，音色清朗，很容易抓住人的注意力。
“‘别’字的后半部分为‘刂’。”
“‘不’字露出了头，形状像‘木’”。
“所以这谜底么，倒也简单……”顾凛之拖长了音，目光直勾勾看着云梨，笑得漫不经心，“是‘梨’，梨花的‘梨’，不知可对？”
那“梨”字，像是从他舌尖辗转几回滚出来的，含着若有若无的情绪，细听又仿佛什么都没有。
他幽黑的瞳孔里，云梨微微瞪大了眼，一脸惊奇的模样，看上去蠢蠢的。
她似乎还有些不明白，为什么谜底会是“梨”？
顾凛之唇角不着痕迹勾了勾。
真是个小傻子。
这会儿功夫其他人都回味过来，“初秋别后不露头”，这谜底，可不就是“梨”么！
摊主大笑起来：“小公子好生厉害，谜底正是“梨”！这花灯，便是您的了。”
书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顾凛之，过了一会儿，才微一拱手：“果然是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，今日算是受教了！”
顾凛之笑得风光霁月，略一垂眼：“误打误撞罢了，只要思路对了，其实也不难。”
这次书生没再反驳，神色羞愧，掩面而走。
顾凛之提着那盏漂亮的兔子花灯，偏头看着满眼崇拜的云梨，指尖挑着花灯，轻轻笑了起来：“是梨花的‘梨’，也是云梨的‘梨’。”
云梨眼微睁，眼波微动，晃碎了一湖的星子，心头有莫名的情绪蔓开，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。
视线里，顾凛之笑得轻狂浪荡，他一手托着花灯，支颐瞧她，嗓音被夜风染的又凉又哑，懒声道：“喏，花灯也是你的了。”
云梨动作小心地捧着那盏兔子花灯，灯火将她的轮廓照亮，她心想。
花灯很漂亮，她很喜欢。
可她觉得，顾凛之好像，比花灯还要漂亮。
他落在黑暗里，整个人却仿佛在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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