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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顾芳华满地时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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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到底是姓袁的,这女人迟早要成祸害!”陈宗敬含着酒,模模糊糊地低声咕哝了一句。

“放肆!”孟良胤猛地拍案而起,怒声厉喝道:“夫人便是夫人,宗敬,你这可是大不敬,要是再有下回,下拖下去打一百军棍!”

孟良胤向来严肃,但是却甚少这么疾言令色,喝得陈宗敬已然呆了。以至于他背着手,面目涨红走出去了,他还呆呆地醒不过神来。

“先生他这是怎么了?”陈宗敬楞坐在当场,喃喃自问。

* * *

雪下得又急又猛,所以,才半日的功夫,便已经没过脚腕了。

他才转过仪门,脚下就慢了起来。

过了月洞门,再转过影壁,几步的路程,走起来,竟这般费力!

他在影壁背后站住,远远地望着她。

空对着,举目苍白,幕天席地,原不为冰雕玉砌,终是意难平!

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,足靴踏在雪面上,吱呀有声。

她还是那日章服,一袭火红,云蒸霞蔚,山河萧条,却添不来半点温柔富贵。发髻早已松散,寥落地垂在那里,山重水复,到底哪里是他与她的柳暗花明?!

“你到底想怎样?!”他站在离她一丈之远,阴沉面目,字字皆有恨,字字皆无奈。

她依旧站在那里,一动未动。不偏不倚,不言不语。她整个脚面都被雪埋了,可见果然是从晌午就开始站在雪里了。肩上发上也积了一层薄雪,此刻,都冷凝成冰了。哑儿跪在她侧后方,手里捧着斗篷。眼睛哭得又红又肿,见段潇鸣来了,如蒙大赦一般,抬眼望着他。

段潇鸣双手在袖底死死地握成拳,喑哑低沉喝道:“进去!”

泠霜依旧沉默,连眼睛都闭起来了。

“你这算什么?!你早知今日,却做得这幅样子出来,想做什么?!”段潇鸣猛地一个箭步上前,抓了她的手腕就是一扯。泠霜三日未进饮食,整个人早已虚脱了,哪里经得住他这番用力?当即整个人松松垮垮地摔倒在地上了。

“我是知道今日,只是,我不知道,你竟连一个体面的死法都不肯给他……”泠霜伏在雪里,双腿早已冻得麻木,一点知觉也没有了,埋在雪里也不觉得冷,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,也不想去看他,就这样低着头,气若游丝地说道。

段潇鸣终于松了手,放开她。

不辞冰雪为卿热,她此番不辞冰雪,是为了谁?

一地火红,堆在他脚下,这是她的嫁衣。

两年前,她穿着它,远嫁。他送她。

两年后,她还是穿着它,今归。她送他。
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,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
这是此生的妄想。若是有来生,甘做一平常百姓家的女儿,父母高堂,兄弟手足,鼓瑟吹笙,高高兴兴地送女儿出嫁。

这一对翁婿,刀兵相向,终是不共戴天。莫说把酒言欢,便是片刻相容,也不能够。

段潇鸣狠狠闭了眼,到底狠不下来,暴喝一声:“传霍纲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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